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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表玩到极致，总会往某个方向深入挖掘。aBlogtoWatch 刊登过一篇长文，历史学家兼腕表发烧友 Jason Cormier 专门收集古董腕表，按他的经验，哪怕是收藏级的腕表，“既要又要”依旧是不可能的——要么有故事有情怀，要么就有现代化的靠谱性能，两者只能拥有一个。
有了这个前提你就应该可以理解，为什么“罗杰杜彼”在我看来这么有趣，毕竟这家29年的制表品牌真的把“现代”和“传统”结合得相当到位。他们曾是业内仅有的、全部作品都通过日内瓦印记认证的品牌（此纪录在王者竞速系列 Huracán 身上破了功），这意味着机芯秉承着诞生于1886年的传统精神（日内瓦印记的生日），经过了全面的打磨修饰，结构和性能也符合高级制表的定义。
同时，作品的外观大胆又刺激。如果不是它们的价格普遍高企，“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定律在这几乎失效了。
其实早年的罗杰杜彼是另外一副画风，它们的作品大体上遵循瑞士制表传统的正道，创始人 Roger Dubuis 先生毕竟经历过浪琴和百达翡丽的历练。但在一些关键的呈现上，又能突显创意。
罗杰杜彼全球产品策略总监 Gregory Bruttin 先生（左）和 Roger Dubuis 先生（右）
就像 Sympathie 万年历腕表，它的星期和日历都是逆跳式的，这种形式源于1989年他和 Jean-Marc Wiederrecht 合作推出的业界第一枚双逆跳万年历腕表。双逆跳万年历今天已经不是唯一，但它生来就有罗杰杜彼的印记。这个时期的罗杰杜彼在技术和呈现上都是业内顶尖，创立后的十年内他们就把四大复杂功能腕表都出了一遍，并且配齐了全流程的自产能力。
2010年往后，罗杰杜彼开始努力地提炼出更加鲜明的形象。设计上，他们广泛运用镂空设计和新材料；技术上，它们把更多精力投入到陀飞轮当中，双陀飞轮、倾斜双陀飞轮、中置陀飞轮的推出让人自然把品牌和这项技术关联在一起。经典优雅的品牌变得年轻了，活力十足。
王者系列单飞行陀飞轮龙年限量腕表
转型带来的红利让罗杰杜彼渡过了平稳发展的几年，然后，它们在入门或进阶一步的表款上会有什么作品，粉丝们越来越能够准确地预见到；而宣誓技术实力的顶级作品则离品牌均价太远太远，让人直呼吃不消。
上海，二月的末尾，我们和罗杰杜彼全球产品策略总监 Gregory Bruttin 先生坐了下来，坦率地分享了我们的观察。接下去的90分钟给我留下的最大印象是，罗杰杜彼准备好要玩一票更大的！
首先，品牌会尝试回到 Roger Dubuis 先生当年的设计理念，复兴四大复杂功能。
“这个品牌有三个最主要的元素。第一是‘高级制表’，也就是四大复杂功能（陀飞轮、追针计时、三问、万年历）。然后‘极致的表达’，就是用和其他品牌不同的方式做高级制表。最后一点也很重要，就是‘现代感’，我们要以非常现代的审美来展现高级制表的传统工艺……四大复杂功能是 Roger Dubuis 老先生最初创立品牌时想要表达和定义自己的重要的元素，所以我们接下来会更多回归到四大复杂功能的研发和呈现。”
罗杰杜彼的三个关键词，中间的交集是他们想要做的东西罗杰杜彼近年来推出过魔音三问，2023年在飞返计时表、双追针计时表上也有动作，只不过陀飞轮在品牌身上留下的印记过于鲜明，大家依然觉得这才是他家的主打。从 Gregory 的话中我觉察到的两个细节，一是今后四大复杂功能的比重可能会进行调整，陀飞轮会和其他功能并驾齐驱，多元化的产品线能带来更多的惊喜。在《钟表与奇迹2024 日内瓦钟表展》上我也看到了相关的暗示，罗杰杜彼用展厅中的一大块区域来展示品牌在陀飞轮上一路的历程，从2003年他们的第一枚陀飞轮机芯开始。把重要的成就陈列出来，除了秀肌肉，或许更多的是总结一个即将被翻页的时代。而另一个细节是，将来的作品会更多地融合高级制表的传统意趣。Gregory 在这里直接点名了今年新品：“我们将如何回归到高级制表？今年的苍穹之眼中置陀飞轮腕表就是部分解答。”
老实说，这个观点我一开始并没有完全消化，因为罗杰杜彼的中置陀飞轮腕表在2022年就推出过，那是一枚纯正的圆桌骑士——把腕表的兴奋点放在正面，这样才有直截了当的冲击力。而苍穹之眼则属于王者系列，观感上当然不同于圆桌骑士的奇幻，穿越星际的未来感让它呼应了另一种审美情趣。但正面看，他们都是各自系列的延续，哪里体现“回归初心”的概念了呢？当我把腕表翻过来，一切立刻就合理了，机芯打磨的传统美学100%体现了出来，就在那个科幻色彩的盘面背后。品牌管这叫“双面设计”，机芯的美学呈现致敬了 Roger 先生当年所做怀表的风貌。首先可以确认，这枚机芯和圆桌骑士的 RD115 是同样的基础，但不能直接划上等号。区别在于 RD115 的主夹板就是机芯的底层，所有零件都分布在靠近盘面的一侧。而苍穹之眼将部分零件放在了主夹板的另一边，靠表底的位置，加装桥板以固定，机芯的打磨效果有了更大的展示空间。罗杰杜彼说他们通常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打磨工艺完全覆盖了每个零件、每个平面和圆弧。况且这里的打磨不是三道、四道，他们独有的表面处理工艺在每个零件上都用足了整整二十一道，日内瓦印记实至名归。表背这样的效果是足够独当一面的，各种修饰目不暇接，特别是先欣赏了盘面的正脸之后，一块用传统美学驱动的现代化作品，这种反差感让我有点兴奋，这就是我一直在腕表中寻找的乐趣。什么是传统的高级制表？要我说，就是花30%的时间品味它正面的优雅知性，翻过来后能再让我花70%的时间欣赏背地里的峰峦叠嶂、恣意狂放。精彩的背面让苍穹之眼就像一块高端正装表，我催促同事“快翻过来看”，这让我想起自己刚入门的时候，看到夹板上密布鱼鳞纹就雀跃不已的简单感动。苍穹之眼限量88枚，售价1,785,000元，对品牌来说这无疑是秀肌肉的拳头产品，只属于少数收藏家。所以 Gregory 给我的另一个积极反馈是，当我提出“你们在主力价位上准备了什么动作”时，他说：“你会看到的，和目前的东西真的不一样”。
“今后几年你能看到，我们的主力产品线将在8万瑞郎到20万瑞郎之间……一讲到创新技术，起点就非常高，这个情况是我们现在正不断修正的。但我们需要时间。”
定价要稳，技术要狠，再一次“既要又要”……可能这才是隐藏在罗杰杜彼背后真正的slogan。我不清楚 Gregory 所说的“再等一等”是指多久，其实表展上的某些新品已经隐约有了这样的趋势。
王者系列的这块单飞行陀飞轮钛合金链带款符合他们对于“主力价位”的定义，人民币售价1,200,000元。当我在他家作品里横向对比一番后发现，这块限量28枚的作品是加量不加价的存在。之前的钛壳单陀飞轮腕表搭配橡胶或牛皮表带，新品虽然换成了全钛表链，定价却没有超过之前一分。简而言之，它的性价比相当可观，我甚至要为之前的那些钛表捏一把汗。它仅提供了28枚，或许这是品牌平衡一下市场的手段，让它不至于完全抢掉其他钛壳单陀飞轮的风头。在这样的限制下，这块表更像是一份“粉丝福利”，让收藏里还缺一枚同类腕表的人多个一步到位的选择，特别是对于想要“一块表通吃所有场合”的人来说。
之前王者系列的钛表有PVD镀黑，但表链是皮带，这次换成钛表链并取消镀黑，价格居然没有涨腕表上钛金属部分的呈现当然接近去年推出的星际镂空单摆轮钛表，一条精细打磨的钛金属表链让它的品质感无比惊人。钛金属会给人灰暗、呆板的印象，但在这里，这些统统不存在，表链上哪怕缎面拉丝的部分都有卓越的光泽度，镜面抛光又带来了极致的明暗对比。如果罗杰杜彼是一个顶级运动员，这块钛表就是他在颁奖典礼上会拿来和礼服搭配的选择，气质硬朗且不见轻浮。钛的运用为它带来了都市感和舒适亲肤的佩戴，但它最突出的是价值感，罗杰杜彼在主力价位“既要又要”的目标实现了一半。钛表目前在市场上已经不算罕见，此时出钛表，罗杰杜彼是不是在跟着市场的趋势走，哪怕它不能完全达成品牌的目标？Gregory 完全否定了这种猜测：
“所有现在看到的趋势都是已经发生的，在未来都会被淘汰。真正意义上的‘趋势’是你还没有看到、现在没法接受的。‘造趋势’才是品牌非常重大的意义所在。”
Gregory：“比如这次的日出霓虹腕表。很多品牌都在做彩虹，但对于我们而言‘彩虹’只是现在已经有的趋势，我们不会追在后面。”这里同样回答了我们对于另一块新品——双飞行陀飞轮日出霓虹腕表的疑问，Gregory 强调它实践的是 Roger Dubuis 先生的制表哲学：
“2003年我们研发了第一枚陀飞轮机芯，我们发现陀飞轮可以做得非常精简，可以把很多零件用全新的方式进行压缩性整合、留出更多空间了。我们能用这些空间来干嘛？这就延伸出两个方向。第一个是在技术层面，放进更多复杂功能。第二个是在美学角度，做出更丰富的修饰……日出霓虹更多是在审美上进行突破。”
罗杰杜彼在近年已经带来过几款会让人和“彩虹”联系起来的作品，但这次新作被赋予了全新的意义，联系到的是 Roger Dubuis 先生在学徒时代，每天上学路上看到的日出景象。现在的欧洲，靠列车通勤上下班是生活的日常，但对于1950年代的钟表学徒，徒步也是必修的一课。据说当时他每天早起，在上学途中能看到地平线上崭露曦薇的过程，目睹天色从黛蓝到明橙的破晓一瞬。罗杰杜彼说，腕表上的这轮日出，代表了 Roger Dubuis 先生在制表上贯彻一生的初心。
“这里有我们对老先生的情感，有我们对制表业的热情。我们希望把跟普通的潮流审美不一样的东西体现在我们的产品中，所以我们用日出的颜色渐变，包括颜色、宝石的选择、包括机芯当中的宝石镶嵌，都回归到我们最初对于‘不寻常审美’的追寻中去。”
在我看来，这种“不寻常的审美”站在“双飞行陀飞轮”功能的基础上，它是完全成立的。目前在售的同机芯作品中，这是唯一用各色宝石镶嵌过的一枚。这个市场定位相当具象，总会有既想要宝石的色彩丰满一些、又觉得单个飞行陀飞轮没有把钱花得尽兴的消费者存在，限量8枚是个理智的策略，用2,990,000元收获全球仅限8份的收藏价值。
综合来看，表展上的新品紧密围绕着品牌在陀飞轮上的积累来做文章，单飞行陀飞轮、双飞行陀飞轮、中置陀飞轮的新作视觉上说依然是那个强势而奔放的存在，而个别作品在局部又体现了很多年来都久违了的传统趣味。
“今年我们对陀飞轮做了完美的总结。特别是中置陀飞轮，我们对于回归到高级制表本质的这样一块作品是非常骄傲的。”
除此以外，他提到明后年的动作就显得相当兴奋，对于即将30周年的品牌来说，看来是时候拿出点手腕回应近年来粉丝的呼声了。纵观历史，罗杰杜彼已经在不同风格上都有相当的积淀，早年的传统风格在千禧年后变得大胆，2010年以来又跨到了多数同行的前面，怎么合理地组合历史资产、进一步丰富作品的呈现方式，当然还是有很大空间闪转腾挪的。比如苍穹之眼的瑞士传统机芯呈现，比如加量不加价的玩法，还有反复强调过在主力价位上的创新表达。“希望明年我们再和表态约一次，看看我们这一年的变化。这部‘连续剧’应该继续做下去。”
作为“既要又要”的瑞表品牌，罗杰杜彼已经把话说到了这里，没有市侩地给自己留下后路，出乎我的意料。我实在好奇，按照他们心里描画的理想形态，新品究竟会是什么样？但现在我可以确信的是，他们对于“创新”和“高级制表”的大声主张，想必是胜券在握的下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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