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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今天的公众来说，购买钟表就像参加一场三百年前典型的沙龙聚会，只不过参与的方式非常“21世纪”而已。手腕上的那块小小的饰品替代了当年亲身踏足某个精英殿堂中的身临其境，可腕表所蕴含的价值依旧让人们可以迅速地共情，两个人哪怕素未谋面，长久相伴的同一款腕表，依然代表着他们一直怀揣着同样的情趣，分享着相似的快乐。
以“钟表”为主题的沙龙氛围有时可以超脱时空。我们都对昆汀·塔伦蒂诺经典之作《无耻混蛋（2009）》中的“苏珊娜”记忆犹新，作为影片中1940年代法国女性的图腾式存在，其扮演者梅拉尼·罗兰能用深邃的眼眸投射出当今最神秘撩人的意味。法兰西式的优雅是贯穿影史和时尚界的重要线索，分别统治了1950至1990年代欧洲影坛的凯瑟琳·德纳芙和罗密·施耐德都留下过意味深长的目光。黑白摄影的灰色调抚平了她们和“苏珊娜”的年代差距，同样澄澈的面庞让人瞬间反应过来，这就是自然流露出的隽永。这种感觉是无法量化的，我没有任何物理证据来佐证她们的气质有多契合。左起分别是凯瑟琳·德纳芙、梅拉尼·罗兰和罗密·施耐德一定要说的话，拜托！你应该注意到了她们的手腕，卡地亚腕表 “Baignoire” 是她们之间的又一大公约数。Baignoire ，在法语里有“浴缸”的意思。虽然这个系列通常不像 Santos，甚至 Pasha 那样人所共知，但它们都继承了属于卡地亚的传统——为当世名流设计，然后传扬开来。1912年，卡地亚的第三代传人路易·卡地亚在经历过方圆兼备的“Santos(1904)”和酒桶型“Tonneau（1906）”的成功之后，更坚定了把腕表当作珠宝来看待、在轮廓上打破沉闷格局的设计理念，创造出该品牌的第一款椭圆形腕表。它仿佛被横向拉伸过，左右两边的距离颇为显著，造型极具识别度，但又保留了圆润感，易于接受。这块对卡地亚来说意义非凡的作品被赠送给了俄罗斯女大公玛丽亚·巴甫洛夫娜，也就是末代沙皇尼古拉二世的堂妹，同时也为卡地亚的历史档案留下了重要的一笔，它的造型在今后会成为更多表款的灵感之源。玛丽亚·巴甫洛夫娜是卡地亚的大客户，她的首饰甚至冠冕很多出自卡地亚1958年，卡地亚调整了外壳的延伸方向，让它和表带圆融合一。名为“Godron（椭圆饰）”的椭圆表壳从任何角度看都是流畅的，曲线感为它注入了更多的女性气质，也确立了这个系列的最大特征——尽管它还是没有以 Baignoire 为名。转眼来到60年代，二战后长期的欣欣向荣成就了“摇摆伦敦”的时代浪潮。年轻女性摒弃沉闷的套装，身着大胆的超短裙走上街头，披头士带着青春的摇滚乐征服了西方世界，享乐主义和昂扬的精神成了时代的主旋律。卡地亚用钟表呼应了新的风尚，在这个时期推出了造型前卫的 Crash，同时把 Baignoire 的前身设计得更为大胆。Maxi-oval（1969）成为了这个时期的代表作，卡地亚伦敦工坊操刀设计。它修长的身段让腕表的存在感被前所未有地凸显出来，上下两端出现了更有力度的转折，同时不遗余力地强调了罗马字时标的变形效果。时代的张力就蕴藏在这块腕表之内，似乎就是这种张力——而不只是卡地亚的工匠——塑造了这块作品。它的特征在今天鲜明依旧，如果你想体会一下，可以选择在 Baignoire Allongée（拉长的浴缸） 腕表上重温，它们是以 Maxi-oval 为灵感的现代版演绎。Baignoire 在这个时期还催生了同门的 Crash ，卡地亚家族的让·雅克·卡地亚想让椭圆腕表的端部呈现“捏合”的效果，中央再做出绳结的状态，让腕表引人瞩目，更加顺应“摇摆伦敦”的风气。经过一番调整，成了现在周知的 Crash。Maxi-oval 和 Crash 就像西半球摇摆中的两端，前者属于前卫和优雅并重的那一面。1973年，“Baignoire” 正式登场。卡地亚在这一年推出了多个系列总计23款腕表，全都以18K金打造，满载了复古元素，让众人重温它们曾经的经典风采。该系列被称为“Louis Cartier”，Baignoire 就是其中之一。虽然在1912年的萌芽之初，它是贵族名流的专属表款，但70年代的进步氛围已经足够让普罗大众都享受到这种层次的品质感。为了表达它和日常生活的亲密距离，卡地亚将它命名为“浴缸”。从造型上看，这也是无可反驳的贴切。在激烈的摇摆之后，80年代的西方世界统一到了资本主义、精英主义的旗帜之下，华尔街的中坚力量都不吝于在钟表饰品上体现自己的精致审美，女性的社会参与度也水涨船高。Christopher Morris 在1981年纽约地铁上拍摄的街拍作品
腕表作品相应地奢华了起来。1981年卡地亚推出了首个现代珠宝腕表系列，它们在其后几年里如意料之中地持续成长。Baignoire 在1987年的新款腕表融合进了该年的“Casque d'Or”系列当中，既符合时代的趋势，又体现了卡地亚曾经的设计总监贞·杜桑对于黄金材质一贯的青睐。“Casque d'Or”，直译是“黄金头盔”的意思，以其独特的表链造型而得名。它由两种弧形半月链节组成，弧度的连续变化促成了表链生动的光影变幻。它的柔润和不规则感成了一代经典，Casque d'Or 的风貌在腕表之外的手镯、耳环等领域一样有别致的装饰性。我们都知道表冠对卡地亚的腕表作品有多重要，那里镶嵌的宝石一直彰显着品牌将腕表当作首饰看待的信念。但这不是无法突破的定势，卡地亚最晚在1930年代的 Duoplan 上尝试过取消表冠，在 Baignoire 系列里，你能在1994年的 Mini Baignoire 身上感受到这样极致的对称感。没有丝毫的隆起，腕表的正脸如鹅卵石一样光洁，虽然今年也有 Mini Baignoire 新品推出，但这个特征只留在了过去的时代。21世纪第一个十年的末尾，Baignoire 用崭新的面目调动起了卡地亚爱好者们的感官，这里弭平了大部分的曲面，表壳上直爽的棱角前所未有的丰富，表冠变得平坦而服帖，腕表洋溢着明显的建筑感，某种意义上说和向卡地亚腕表主流的趣味靠拢了一些。变革并不令人意外，卡地亚对造型的追求从来都没有止境，2007年卡地亚大楼新翼的启用、2008年首款从设计到制造组装完全由品牌掌控的9452 MC机芯的实装，多少也让人意识到了这就是卡地亚新时代的入口。这个系列经过了多次设计更新，却依旧能从椭圆的轮廓上看到清晰的传承关系。在2019年，卡地亚干脆祭出了“复刻、致敬”的旗帜，把50年代 Baignoire 的初始轮廓放在新品腕表上推出。这一举措让最近十年才成熟起来的互联网社交平台认识到还有这样的遗珠，并且在凯瑟琳·德纳芙和罗密·施耐德的相片中留下过永恒的记忆。当时的这批 Baignoire 让我想起了钟表世界的一大“奇观”——永远都不要说一块表有多新颖，制表商总会告诉你“谢谢，这是我们50年前表款的复刻。”它们总能在让人耳目一新的同时，浑身包裹上传统的价值，好的钟表作品一向可以在多个维度之间游刃有余，这点哪怕在2023年也不例外。今年的 Baignoire 新品比以往更难以定义，或者说，你怎么解读它都可以。第一印象通常不会骗人，我看到 Baignoire 迷你款的手镯式新作时，它被放在今年的数款新作的边缘位置。但这对它来说不是问题，目光会被下意识地吸引过去，我意识到这块表定义了卡地亚2023年的女表世界——不论它被偏置在展位的一隅，还是被哪位女士的袖口遮掩了大半，这点都毫无疑问。我一向钟情于女表的手镯式表链，每当传统的金属链带让我感到明显束缚（特别是夏天）的时候，我都会对女式腕表能有手镯式的选择感到些许眼红，它们哪怕在视觉效果上都轻盈自如。Baignoire 手镯式迷你款是这种风格的典型代表，24.6×18.7毫米的精巧表壳搭配纤细的手镯表链，视觉上并没有丝毫沉重。手镯部分是光滑圆润的，规避了传统表链繁复的链节构造，褪去了大部分“工业造物”的结构感，让腕表呈现出工艺品的纯粹。它相当单纯，小巧可人，镀银的表盘就像在手镯上镶嵌唯一一颗宝石，把个性收束在恰到好处的范围之内。最吸引我的是在手腕翻转的时候，Baignoire 手镯式迷你款的自由洒脱是男士腕表永远无法企及的境界。贵金属手镯表链坚实而挺拔，这赋予了它相当程度的律动感，我喜欢看到它在手腕上小幅度地摇摆腾挪，就像真丝面料的连衣裙随风泛起阵阵波浪一样的鲜活。它没有被“禁锢”在手腕上，也没有被禁锢在“钟表的功能性”和“首饰的装饰性”之间，没有必要从单一的角度来看待它呈现的效果，它从任何方面看都是自由的。身边的女性友人说，穿搭的时候把它单独戴上手已经能看出层次感，一块腕表还附带手镯的效果感觉价值爆棚，况且只要花一份预算。真要和其它首饰一起搭配的时候，这块万能款更是无往不利。通常在混搭时需要从皮质、颜色、链节形状等方面来通盘考虑。而这块 Baignoire 的简洁造型和永远不会错的18K贵金属材质决定了它不论是当作主角，或者为手腕增色的助攻配饰都一样胜任，它是今年卡地亚女表中最全面的代表。“全面”的代价并不是流失了个性，精准地找到切入点也可能成全一款出色的作品。Baignoire 手镯式迷你款售价91,000元，18K的黄金和玫瑰金款都是同样价格，手镯部分提供了15号和16号两款尺寸，适合不同的手腕。它是今年新品中的翘楚表款，但售价上还有另外一个更奢华的存在，如果你确实想在优雅中透出一些知性的氛围，Baignoire 小号黄金表链款或许会正中你的靶心。Baignoire 小号黄金表链款“Casque d’Ore ”的整体尺寸显得相对正式而端庄，在搭配时它一定站在聚光灯下的中央，在和一些纤细的配饰同框出镜时它理所应当地出挑。和手镯款的观感不同，我一度认为 Casque d’Ore 式表链是柔软到可以随意拉伸的，每个链节都像以表壳为圆心泛出的涟漪，滑过平静的湖面。它延续了当年的风格，在细节上又有所调整。某些链节更为棱角分明，其它部分又一如既往的简单柔润，变现力丰沛。在选择要戴一块腕表，还是其它珠宝的时候，“知性魅力”会是决定性的关键，这也是 Baignoire Casque d’Ore 和手镯款的最大区别，我相信选择它的人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贵金属的华丽奠定了它的价值，复杂的工艺和构成让它足够作为卡地亚水准的作品放在沿街橱窗中宣誓自己的地位，如果你想看 Baignoire 沿着传统的道路继续进化的状态，这就是一个阶段的总结，也是对来自往昔的回声。
当年凯瑟琳·德纳芙在买下她的 Baignoire 时，应该没有人这样巨细靡遗地向她介绍这块表的前世今生，单纯的眼缘就足够打开她的钱包。抛开纷扰的营销手段和高低不一的媒体声量，这个系列理应是和卡地亚其它系列等量齐观的典范之作。我会为它的低调鸣不平吗？绝对不！假如17世纪典型的沙龙是敞开门的庸俗宴客活动，来者不拒，那它就不会是影响深远的文化现象。Baignoire 就像卡地亚世界中的隐秘花园，通常只会在经历过其它耳熟能详的作品的洗礼后，才能找到这一片小天地。这种独处的感觉多少有点奢侈，你不会和太多人同时分享，只有在纵向的历史中找到一些惊人的名字时才会和他人紧密联结起来，开始共鸣。Alfred Stevens 描画的19世纪沙龙聚会我不会叫醒你，不会来打扰你，希望这片花园永远不要有旁人踏足，就让“浴缸”一直保持现在的体量和面目，这样一切便恰到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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