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珐琅师是我们这次最想了解的部分 因为在大多数时候他们都被忽略在各大钟表品牌的镁光灯背后不为人知 我们也是想通过这些亲手把珐琅作品制作出来的人 了解到更多关于她们个人和珐琅作品的相关情况 同时也让读者们更近距离的接触到珐琅师们的生活 从而也对于她们的珐琅作品有更加深刻的了解 之前我们也提到关于日内瓦珐琅学校关闭的事情 时至今日再无一所可以学习珐琅技艺的学校 同时对于珐琅师这个职业也没有一个等级或者职称的评定 所以同样的一个称谓在今天可能水平就会千差万别 出于这方面考虑 我们也选择了三位风格各异珐琅工艺水平也有所差别的珐琅师 她们有的毕业于日内瓦珐琅学校 有的师出名门在珐琅学校关闭后继续跟随学校老师学习 有的通过自己的摸索边学边用 我们此次前往瑞士对她们进行了专访。
由于之前很长一段时间市场上对于珐琅钟表的需求冷淡 这些珐琅师大多经历了一次抉择 是继续从事这个难以糊口的行业还是转行继续生活 令人欣慰的是她们都通过各种方式坚守着珐琅技艺从未放弃 同时也是因为日内瓦珐琅它很好的和钟表相结合 在钟表品牌的支持下使得珐琅师们走过了寒冬 最近几年珐琅工艺越来越受到消费者的欢迎 越来越多的品牌不再依赖于这些独立珐琅师们而是自己建立了品牌内部的珐琅工坊 这一行为再一次使得一些年轻的独立珐琅师举步维艰 同时也有人呼吁随着对于珐琅工艺需求的增加 重新开设珐琅工艺学校 这一提议如果实施 那必将带来新一轮的珐琅师失业潮 因为目前来看各大钟表品牌都把珐琅工艺的钟表定位在高端限量的范畴 这也就注定了珐琅工艺一定是供小于求的 倘若有大批量的珐琅人才流向市场 必定将导致越来越多的人失业 这几年来 虽然没有了珐琅学校但是珐琅技艺还是在一直通过师徒的关系传承着 这种师徒的传承方式有别于在学校里从大批量的学生中选拔出最适合传承珐琅技艺的人选 而是通过师傅的细心甄选 选出最具潜质成为珐琅师的人 对其进行长时间的观察与教导 让这些人真正地把珐琅艺术的点点滴滴全部传承下来 今天珐琅技艺在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沉寂后终于凤凰涅槃 得到了越来越多人的关注 我们感谢那些把珐琅技艺一直传承到今天的珐琅师们 同时也希望这门古老的艺术能够一直延续下去。
日内瓦珐琅艺术的传承人
Anita Porch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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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这两句出自李白《行路难》中的诗句很好地表述了Anita Porchet对于珐琅艺术孜孜不倦的追求和她对于理想的坚持。也正是这份坚持才使她有了今天的成就,毫不夸张地说,Anita Porchet确实是当今最优秀的珐琅艺术家。近几年Anita Porchet被越来越多的国人所熟知,那么她为何被称为珐琅艺术家?她的作品相比于其它的珐琅作品有何过人之处?是什么成就了她今日如此高的地位?我带着这些问题,来到了Anita位于洛桑附近的家中,我希望能够通过和大师的面对面沟通,来了解一个真实而全面的珐琅艺术大师。
行路难,多歧路
Anita最开始在洛桑艺术学校学习,与此同时她也在日内瓦的珐琅工坊制作珐琅制品,在这之后她在拉绍德封教授课程。由于课时不多,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家中制作珐琅首饰,并且举办多次珐琅首饰展。从1995年开始,她决定开始专注制作珐琅钟表并且于1996年开始与百达翡丽和江诗丹顿进行合作。这个决定纯粹出于她个人对于珐琅工艺的热爱,那时还没有很多品牌对于珐琅钟表有需求,市场几乎没有人热衷于珐琅钟表的购买,Anita一直专注于珐琅艺术,在其他的方面并没有考虑太多,比如说收入的多少,能否带给她一个稳定的生活等等。对于更早的一代珐琅艺术家,他们的生存状况更加艰难。比如说Susanne Rohr当年几乎要放弃珐琅艺术这个事业,是她的老师给百达翡丽打了一个电话,使她能够在百达翡丽继续从事珐琅艺术的创作,自此开始她直到退休都在为百达翡丽制作珐琅钟表。在九十年代,学习珐琅几乎全是女性,因为这也并不是一个能够养家糊口的职业,在今天随着珐琅钟表的市场越来越大,在珐琅制表师中,男性的比例也越来越大。在Anita看来坚持自己喜欢的珐琅艺术比什么都重要,同时她也是幸运的,因为她的老公十分支持她的珐琅事业,在她没有任何收入的时候也不必担心生活,因为她老公的收入足以支撑这个家。自始至终都是她的这份锲而不舍,对于自己热爱的珐琅艺术的坚持,造就了她今天的成功。在她二十岁左右的时候,日内瓦唯一一所珐琅学习已经关闭了,Anita为了继续学习珐琅艺术,她找到当时在那所学校任教的老师Juillerat女士,每周三都会去Juillerat的家里学习珐琅艺术,这位在当时已经年事已高的Juillerat女士也是Suzanne Rohre和Danielle Calame的老师,这三位珐琅大师都给予了Anita 极大的鼓励和帮助,Anita现在就是继承了她们老一辈珐琅大师的寄托,继续将珐琅艺术发扬光大。这时我们可能会说,Anita真是幸运, 能得到如此多大师的指导。但是让回到当时那个年代,日内瓦珐琅艺术几近失传,Anita身边的人没有一个愿意继续从事珐琅艺术,只有她愿意继续坚持自己的那份热爱,而就是那最简单的那份对于珐琅艺术的热爱,一直让她走到了今天。“我一直相信,只要追寻我们内心最本真的东西,她就一定会指引我们走向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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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2000年前后她珐琅钟表的工作收入还是入不敷出,直到近几年,当珐琅作品再次热起来,品牌们首先想到的就是向这些独立珐琅师们定制珐琅钟表,之后因为市场对于珐琅的需求越来越大,各个品牌也开始组建自己的珐琅工坊。“珐琅工艺是一个太宽泛的称谓, 其中有太多的技法和太多的难度级别,但是我们经常一概而论,这也使得消费者对于珐琅工艺或者珐琅师无法很好的区分,毕竟每一件珐琅作品和每个珐琅师所掌握技法的差距还是很大的,在大多数时候无论是品牌还是媒体的表达模糊或是不精准,都是对珐琅师及其作品的不公平。”Anita强调说:“随着珐琅变得流行起来,在这个变化越来越快的世界,我们需要再次重拾珐琅技艺,为消费者带来一种全新的美的体验。”她也尝试为各大钟表品牌教授珐琅知识,很多品牌也邀请她加入他们的珐琅工坊,但是Anita自己还是愿意保持一个独立性,一个自由的艺术创作空间。“因为我之前所从事的相关学习都是在艺术领域的,我也希望能够有不同品牌的订单,并且每一次创作都是全新的艺术创新。对于我来说,也希望能够和品牌进行长期的合作,这样也能够是我更加熟练的运用各种珐琅技艺,比如说内填珐琅、掐丝珐琅、微绘珐琅、镶金珐琅等。”目前,几乎没有人能够像Anita这样能够同时掌握如此全面的珐琅技巧。“渐渐的随着需求的日益增长,我也开办了自己的工坊,在工坊中向我经过了精挑细选后的徒弟传授珐琅技巧。因为珐琅这门技艺需要很多的经验,而经验需要时间上的积累,如果我们想要达到一定的级别就必须经历长时间的学习与尝试,我希望能够长时间的去培养我的徒弟们。”
挂云帆,济沧海
“40年的从业经验,使得我创作的作品都是稀缺的并且是不可替代的。尽管越来越多的品牌建立了自己的珐琅工坊,它们还是会向我定制珐琅手表,因为珐琅艺术是一门需要时间与经验的技艺,我所创作的特别的作品是品牌的工坊所无法完成的。作为一个艺术家,始终要保持旺盛的创造力,与艺术上的独立性,这就使得作为一个真正的艺术家是很难在品牌中工作的。”在这个全球化、工业化的时代,对于像Anita这样的艺术家,真的是不多见了。她的坚持,是艰难的,也是珍贵的,这是她所要面对的挑战,也是她今天如此成功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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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们想更加具体了解Anita为何被称为当今世界上最优秀的珐琅艺术大师,我们大体可以从以下几点找到答案,因为现如今能集这些独特珐琅技艺于一身的人就只有Anita了,称她为一位“十项全能”的珐琅艺术大师一点也不为过。首先是从 Anita的作品中,我们不难发现那些无处不在的创造力和卓越的制作技艺,比如说她尝试把五幅不同的画作结合并且放到了一个只有瓶盖大小的表上,在一个手指甲盖大小的区域就会有多个人物的出现,每一个人物的形象各异,就连五官都清晰可见。其次各种装饰和镶金箔的设计都是由她亲自设计制作完成的,每一片金箔甚至比一粒米还小, 她能够准确地把每一片金箔分毫不差地摆放在珐琅的相应位置,并且运用日内瓦特有的透明液体进行最后对于金箔的固定。更为特别的是在Anita很多作品中同时出现了比如掐丝珐琅工艺和微绘工艺等多种技巧,比如说微绘珐琅所应用的珐琅原材料本身在制作过程中化学原料的配比就和内填或者掐丝珐琅的原料有所不同,同时在进行微绘珐琅创作的时候珐琅通常会与油性物质进行混合,而其它的珐琅技巧的原材料则是与水混合。由于Anita完全掌握了两种不同成分珐琅原料的特性,她在进行珐琅创作的时候,将这两种不同性质的珐琅原料进行了结合使它们共同出现在了同一幅珐琅作品上,同时她把之前需要用油性物质混合的微绘颜料像另一种珐琅原料一样与水进行了混合,这使她能够同时运用掐丝珐琅和微绘珐琅两种技巧并且巧妙地结合在一起。同时在颜色的运用上她很少使用单一的颜色进行创作,大多数作品她都通过多种颜色和多层颜色的结合,让画面更加生动和富有层次感,同时通过珐琅原料和水的配比使得多种颜色在烧制过程中自然地结合在一起。在这里相比于其他珐琅技巧,我们可以说微绘珐琅更是一个形容词。为什么这么说呢?比如说我们可以用黑白珐琅的技巧进行微绘珐琅的创作,我们也可以在内填珐琅的基础上进行微绘珐琅的创作,微绘珐琅更像是一个形容词,来形容运用珐琅这种材质进行精细的或者细小的艺术创作,精细度就好比我们古代的微雕艺术或者鼻烟壶的微绘内画艺术。如果我们把微绘珐琅这个词拆开来,首先是微绘,它对于精准度的要求以及再创造的能力要求极高,再是珐琅,它对于颜色的调配 (珐琅颗粒的大小,运用溶剂的种类与比例等),各种技巧的融会贯通,烧制的把握以及最后的日内瓦液体的添加都有着极高的控制。由此可见两个技艺拆开已经是十分困难,大家可以想象合在一起去进行艺术的创作是有多么的不容易,我想这才是真正的珐琅艺术吧。比如说同样都是机械机芯,它们的精细和复杂程度也是大有不同。在珐琅作品中也是一样的,有简单的珐琅作品,也有极其复杂 的,显而易见Anita所做的都是极其复杂的珐琅工艺,这也是因为她这些年对于珐琅工艺孜孜不倦的追求,使得如今的她能够娴熟地使用各种珐琅技巧来进行她的艺术创作,并且她对于珐琅技巧与微绘珐琅技巧的熟练掌握,也使得掐丝珐琅工艺向前迈进了一大步。
对于在品牌中工作的珐琅师来说,他们是隶属于品牌的员工, 所以他们所代表的是品牌而不是个人,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他们不能为外界所熟知。同时在传统看来,只有微绘珐琅师有资格在作品上署名,这也是为什么其他独立珐琅制作师也无法被大家所熟知。“目前出自我本人和我工坊的作品全部署名,由我执导完成的作品署名AP,由我亲自完成的作品署名a porchet。我也想通过署名,能够让消费者真正了解到,哪些是品牌内部制作的珐琅作品,哪些是出自于我自己的珐琅工坊。现在我的所有作品均有署名,这也是因为几年前的一件事,令我非常的气愤。几年前,一个非常有名的瑞士钟表杂志写了一篇名为《珐琅艺术与微绘珐琅的再次回归》,但是当我看到文章中所介绍的作品时发现那些根本不是珐琅材质,而是另外一种合成漆料。这篇文章使我非常生气,因为珐琅工艺是一门非常复杂和难以掌握的技艺,它需要大量的时间去学习,我们不允许不是珐琅的物质来冒名顶替。”在我们前文中已经介绍过,广义的珐琅其实有很多种,比如说运用在陶瓷上的。Anita也再次强调,她所做的所有珐琅作品,都是运用金属胎盘和专门用于金属胎盘的珐琅原料,并且经过800度以上的高温烧制,也就是我们之前说的大明火珐琅。“尽管随着现代科技的发展,越来越多的方法使得珐琅工艺的制作时间缩短,但是我还是一直坚持传统的珐琅工艺手法,我也一直认为只有这种传统的珐琅工艺才能称之为珐琅艺术。”Anita 也是唯一一个和品牌共同宣传珐琅作品的大师,她也是首位品牌希望有更多人了解的珐琅大师,这一双赢的举动使得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她。“对于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能够推动整个珐琅业向前发展,我在珐琅艺术的创作上能够不断超越自己,在创意上能够有新的想法,这些才是我最看重的。”Anita也对于如何鉴别一件珐琅作品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对于珐琅的鉴赏同样需要时间,对于一件珐琅作品的认识,有时是需要多年对于珐琅艺术的学习和理解才能真正的了解。一双能够分辨珐琅作品水平的双眼,不会因为几句简单的判断标准而形成。这就像从事音乐演奏,如果从小就耳闻目染, 接受古典音乐的熏陶,他必定对一场古典音乐会的水平高低作出判断。”Anita不仅仅是一位珐琅大师,更是一位珐琅艺术家,这也是她与大多数独立珐琅师最大的差别。有很多作品都需要两个多月甚至更长的时间去完成,每一件都倾注了她对于艺术的追求以及对珐琅工艺的精益求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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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ita和那棵带给她灵感的树
对于Anita来说,生活的品质和自由是她艺术创作的源泉。家庭对于她来说是十分重要的,在她的两个孩子小的时候,她觉得没有什么比照顾他们更重要的事情了,她也因此在那段时间停下手中的工作,全心全意地照顾孩子。一般来说在工作的间隙,中午她会带着她的狗去森林中散步,同时也会听一些音乐。大自然对于Anita来说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可能大家也对她窗前的两棵树早已有所耳闻,那两棵树伴随着她走过了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也给她的艺术创作带来了无限的灵感,同时她也细心地用相机记录下了那两棵树一年四季的变化。这一切的一切,正是她所说的生活品质, 而不是每天需要开车一个多小时,去到某一个地方工作。她记得曾经有人说过,“一个人用他的双手工作,他可以称之为工人;一个人用他的双手和头脑工作,他可以称之为工匠;一个人同时用双手头脑和心工作,他可以称之为艺术家。”我想Anita称之为艺术家是毫无疑问的,她所创作的珐琅钟表永远会是稀缺的特别款式,永远不会沦为在工业化全球化背景下而大量生产的奢侈品。
在传统珐琅工艺传承方面,Anita从老一代日内瓦珐琅大师的手中接过了传承和发扬光大珐琅工艺的重任,她也在努力让这门艺术继续一代又一代地传承下去,她不仅在她的工坊中培训她层层筛选出来的学生,同时也潜移默化地让她的两个孩子参与到珐琅的创作当中来,我们相信凭借着她对于珐琅艺术的热爱与坚持,她一定能够让这个传统艺术很好地传承下去。
百达翡丽的御用珐琅大师
Danielle Wust Cala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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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大家对于百达翡丽的掐丝珐琅座钟一定不会陌生,每年巴塞尔表展上那一件件独一无二的珐琅座钟总是能吸引很多人在那里驻足观看。这些珐琅座钟其中的一部分就出自Danielle Wust Calame女士之手,她为百达翡丽制作珐琅座钟长达44年之久,在这多达几十件的掐丝珐琅座钟里,每一件都经过了超过两百个小时的制作时间。在采访当天,她告诉我还有两天就是她84岁的生日,时至今日她仍未放下手中的工作,还在继续为百达翡丽制作珐琅座钟。八十多岁的年龄可能在大多数人看来,是早该享受天伦之乐或者安度晚年的年龄。在这个年龄还能够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已经是十分幸福的事情,不仅仅有一个健康的身体而且还继续在从事着自己的工作,这样的长者是少之又少了。Danielle Calame女士就是这样一位让我们十分尊敬的珐琅大师。
Calame女士十分痛快的答应了我的采访请求,并且十分热情地邀请我来到她位于日内瓦的公寓。Calame女士是仅有的几位还在世的日内瓦珐琅学校的学生,她首先向我展示了她在日内瓦珐琅学校学习时的作业,每一张都保存得十分完好,通过她的介绍我仿佛感觉到每一张都代表着她学生时代无尽的美好回忆。通过这些习作,我们了解到在这四年的珐琅相关知识的学习中,所涉及到的知识包罗万象,包括设计、珠宝、雕刻、微绘等等。四年的珐琅学习如果放到今天也许可以用不可思议来形容,因为相比于60年前系统专业的珐琅学习,现如今品牌内部培训一位珐琅师只需三个月到一年的时间,所学到的知识不管是从宽度还是广度都远远不足。由此可见,同样称之为珐琅师,其中的水平相差可不是一点半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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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向我展示了每一件珐琅座钟的图片,每一件珐琅作品从设计到成品从头到尾都是她一人完成。渐渐地我发现有很多作品都是以鲜花为主题的,而且每一种花的类别和季节都不尽相同。原来Calame女士在自己的珐琅工坊工作的同时也在日内瓦植物研究院担任绘图师的工作,这使得她对于这种植物花卉的细节特点了如指掌,对她日后制作珐琅座钟积累了宝贵的经验。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Calame女士当年是因为人们珐琅工艺的需求日益减少,而她需要赚钱来维持生活,出于无奈才选择去植物研究院做这个兼职工作,她当时也没有想到这个为了养家糊口不得已而为之的工作,能在日后给她带来无尽的创作灵感。也正是因为这多年的兼职经历,Calame女士形成了自己的珐琅风格,在她的作品中花卉、自然风景、城市风光占据大多数,由于她之前在日内瓦研究院担任制图师,所以对于绘制花卉植物是她的专长。可能大家会问在这么多不尽相同的主题中,哪一种才是最难的呢?这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珐琅师个人的喜好,很难说哪一种主题简单或复杂,主要还是看珐琅师对于哪种主题更加地喜爱更加得心应手。大家一定很好奇如此精美的珐琅座钟它的制作流程到底是怎样的。最开始Calame女士会把她设计的图纸发给百达翡丽进行确认,之后百达翡丽会寄给她四片铜质胎底,三片组成座钟的三面,一片是座钟的顶部。Calame女士在收到这四片胎底后,便着手开始在每一片胎底上进行设计与绘制草稿,并且分片地进行珐琅工艺的制作。铜质的胎盘,三面都要保持一定的弧度,在每次珐琅进炉烧制的时候, 都会对于铜胎弧度有影响,这就要在每一次出炉时都要对于铜胎的弧度快速做出调整。这四片胎盘每一片都要进行至少五次的烧制,每一次不仅仅要留意温度对于珐琅的反应,更要小心调整铜质胎面的弧度,所以对于烧制时间的掌控尤为重要。与此同时在设计制作时还要考虑到由于弧度的原因,所带来的珐琅固定的难度,对于珐琅原料的填充和用量也需要长时间的摸索与经验的积累,在经过200个小时的制作送回百达翡丽组装的时候,还要根据四片珐琅作品在烧制过程中产生的变化进行十分精细的调整,这使得最后把这四片珐琅作品组装在一起也变得十分不容易。珐琅座钟它十分昂贵的价格,不是由于它的机芯,也不是由于贵金属因为除了掐丝珐琅的丝是纯金的,座钟的胎盘都是铜质的,除去品牌溢价和它的唯一性之外,它真正的价值所在就是珐琅的制作工艺,不仅仅要掌握珐琅烧制的火候而且每一次还要对于胎面的角度进行调整以保证最后能够顺利地组装上。听说每年在巴塞尔表展上,百达翡丽经常会因为有多个客户对同一件珐琅座钟表示出兴趣而难以决定座钟的归属。当然也有人说座钟的珐琅作品面积相对于手表的盘面要大很多,所以相比于在腕表上进行微型珐琅的艺术创作,座钟的珐琅制作也不是那么的困难。珐琅座钟的真正价值对于喜爱他的人来说,也许更是它对于珐琅这门古老艺术的完美展现。整个珐琅座钟除了显示时间的表盘部分是由百达翡丽自己制作,其余珐琅部分的设计与制作都是Calame女士一人完成的,最后她也会在所有她制作的珐琅座钟上留下自己的名字,这也是极少数珐琅大师才有在珐琅钟表上署名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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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久前她关闭了地处日内瓦老城内的珐琅工坊,大家以为她终于决定退休了,可谁也没有想到她又把珐琅工作室搬到了自己的公寓中,虽然年事已高她无法再像以前那样高强度地工作,但是她还是不愿意放弃珐琅这门一直深爱的艺术。说到珐琅技艺的传承, Calame女士略显惋惜,因为没有人能够继续她的珐琅事业,在现如今的社会,生活的压力很难让人再静下心来花时间学习珐琅这门技艺,她之前也想过把她一生的珐琅技艺传授给她的女儿,遗憾的是她的女儿迫于生活的压力和飞快的社会节奏根本没有时间重新学习这门艺术,她的女儿在离婚之后,不仅要自己努力工作还要养活自己还在上学的孩子,学习珐琅技艺对于她女儿来讲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也正因如此,Calame女士决定把剩余的珍贵珐琅原料和工具全部转交给Anita,因为她知道Anita会继续将这门传统艺术传承下去。上帝对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这句话用在Calame女士身上再合适不过了,在她年轻的时候,她不仅要在没有珐琅工作的情况下四处打工来贴补家用,还要一边来照顾她有病在身的丈夫,即便这样她的丈夫还是在30年前去世了。在她年轻的时候也曾经嫉妒或羡慕过其他女性朋友的生活,感觉自己的生活过得总是没有其他人幸运。那时候她也没有想到在若干年之后会得到如此多人的爱戴,她的珐琅作品会受到众多钟表爱好者的喜爱。最后,我们在Calame女士84岁生日之际,也祝愿她幸福安康!
那些还在坚守的独立珐琅工坊
专访日内瓦独立珐琅师Brigitte Decugis及D&L Sarl工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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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内瓦珐琅所代表的是那精湛的微绘技术以及最后一层那神秘的无色透明液体,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工业化全球化的推动,越来越多的品牌纷纷建立自己的珐琅工坊,传统的珐琅工艺也难逃工业化的厄运。时至今日,还有一些珐琅制作者,坚守着珐琅作为一门艺术的体现,它本应该有的价值。为了让大家能够更加深入地了解这些仍然坚守珐琅独立艺术性的这些人,我们专程在瑞士国庆节的前夕来到了D&L SARL位于日内瓦的珐琅工坊,让更多的人能够了解那些被消费者忽略的珐琅制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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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坊中的巨大鸟笼
Brigitte Decugis有着将近30年的珐琅从业经验,她最早从事的是珠宝首饰专业,在80年代,日内瓦的珐琅学校已经没有了,做为一个难以养家糊口的专业,最后一批学生全部是女性,她们毕业后直接为百达翡丽制作珐琅座钟。大师幸运地认识了百达翡丽前任总裁Philippe Stern的妹妹Louise Stern,Louise Stern 在百达翡丽当时负责珐琅、雕刻和微绘,她正在寻找一位能够帮助她一同管理的人,她很快地就邀请Decugis女士来到百达翡丽并且担任了三年的珐琅与雕刻部门的负责人。Decugis女士想更进一步进修学习相关珐琅知识,但是在日内瓦已经没有任何学校,她就选择了去巴塞罗那继续进修了数月的珐琅技艺。之后她回到日内瓦,继续从事珐琅珠宝和钟表的制作,并在工作中不断学习。直至今日她仍在为各大钟表品牌制作珐琅钟表,比如百达翡丽、劳力士、伯爵、卡地亚、香奈儿等等,几乎涵盖了所有高档钟表品牌。在十年前她收了一个徒弟,名叫Aurélien Laine,在法国学习和从事雕刻设计与珐琅艺术,当时由于劳力士对于珐琅表盘有大量的需求,Decugis给他一个一起制作劳力士珐琅表盘的机会。现在他们在共同创办的珐琅工坊中一起工作,工坊有99%的时间都为各大品牌制作珐琅表盘, 还有1%的时间用来修复古老的珐琅制品和制作珐琅首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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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cugis从业以来经历了大起大落,多年前在珐琅钟表无人问津的年代,由于无力支付工坊租金,她也不得不把工坊搬到自己的家中。自从事珐琅制作以来,一直是以独立珐琅工坊的形式存在,都是品牌有需求就来找大师,由于成本的原因,几乎没有品牌愿意与大师签订长期工作合同。现在由于珐琅学校已经绝迹,从社会上已经无法直接学习珐琅相关知识,各大钟表品牌也开始在内部创办自己的珐琅工坊并且培训自己的珐琅制表师,这也让独立珐琅工坊的生存越来越艰难。“我觉得作为一个独立珐琅工坊的形式要好于在品牌内工作,我们没有上班时间等各方面的限制,相对来说更加自由,有时我们会为了完成一些很重要的步骤工作到很晚。在品牌内工作就像是流水线,每个人负责一件作品的一部分。而我们是一个人负责一件珐琅作品从头到尾的制作,我们可以更好地从整体上掌控每一件珐琅作品,并且会对每一个细节负责。”Decugis还是希望能够有更多自己创作的空间,能够更加直接地和客户进行沟通,把自己的每一件作品都能够做到近乎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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珐琅原料与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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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料藏品
今天我们看到的那一件件精美绝伦的珐琅钟表背后不仅仅是钟表的品牌,更是一个个不为人知的独立日内瓦珐琅大师付出心血的结晶。被大家广为熟知的日内瓦微绘珐琅大师Suzanne和她的学生Anita和这些独立珐琅大师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的,“首先作为一个微绘珐琅大师有权利在作品上写上自己的名字,每一件作品都知道它的作者是谁,但是我们所创作的珐琅作品是不能够写自己名字的。还有就是日内瓦微绘珐琅是代表着瑞士的一项特别技艺, 受到了在世界范围的大力宣传和保护,相比之下对于珐琅制作者来说处境是十分艰难的。在品牌和媒体宣传的时候会对于微绘珐琅的创作者进行大力的宣传,与之相反对于其他珐琅作品那一个个拥有精湛技艺的珐琅大师却被一个词汇—珐琅艺术家—而一笔带过。”至于为什么微绘大师在日内瓦享有如此高的地位但是如今从事微绘珐琅的人却屈指可数?因为现如今用于绘制微绘珐琅的原料早已停产,那些珍贵的配方也随之消失。我们首先要从微绘珐琅的历史讲起,“在日内瓦最负盛名的珐琅制造商名叫Millenet, Millenet是一位化学方面的天才,同时也是一位珐琅大师。多年前他关掉了工厂变卖了所有资产,其中也包括用于制作微绘珐琅的原材料,在这之后就再也没有微绘珐琅原材料的供应了。现如今仅有的微绘大师都存有Millenet制作的微绘珐琅原料,一方面也正是因为这些珍贵的原料使得她们的微绘作品十分的美丽。现如今生产的原材料已经无法在多次烧制后再制作出那种鲜艳动人的颜色了。” 现代的大多数珐琅画的工艺已经不再是那个传统的工艺了,“现代珐琅画已经完全是在使用陶瓷的绘画工艺,相比于传统的微绘珐琅烧制,在烧制次数上要少很多。”对于从事多年珐琅创作的大师来说,对于微绘珐琅她也有着自己的看法,“微绘珐琅是100%复制一副作品并把它缩小到一定程度到表盘上,不可否认的是这个过程当中需要很多的技术,可能是对于原作的二次创造,但是美中不足的是这当中并没有太多艺术上的创造力与创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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珐琅打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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珐琅烤炉
近几年珐琅工艺越来越受到大家的关注,但是在日内瓦对于这个传统工艺的学习和传承还面临着很大的挑战,“随着珐琅被世界上越来越多的人关注,可惜的是如今日内瓦还是没有一所专门学习珐琅的学校或者恢复传统的原料制造工艺。”日内瓦珐琅中所特有的技术就是那个诞生于日内瓦的特殊无色液体,对于微绘珐琅来说这也是至关重要的一步,可惜的是随着Millenet工厂的关闭,这种高品质产品的生产也几近消失。这种特殊的技术也是日内瓦珐琅所区别于其他珐琅的特殊之处。“在多年前,为品牌工作的珐琅师收入微薄,这也导致他们不愿意将自己的珐琅技艺倾囊相授,也是正因为此,现如今越来越多的珐琅技艺或者配方几近失传,掌握这些的人也是越来越少。”由于大多数的珐琅大师都无法让广大消费者熟知,因为他们的所有为品牌创作的作品个人是不能向外界所展示的, 他们在各大品牌的话语权几乎没有,可以说是个相对弱势的群体, 比如说由于工艺的复杂和创作的难度,珐琅师们花了比预期多很多的时间去完成一件珐琅钟表,最后他们所得到的报酬却还是一开始所定下的,不会因为他们时间上更多的付出而得到相应的报酬。并不是说一件极其精美的珐琅作品的出售,能够给制作它的珐琅师带来丰厚的收入,很多时候珐琅师的收入仅仅占到一件珐琅钟表售价的1%左右。“一般来讲,创作一件珐琅孤品还没有创作一个系列所带来的收入丰厚。”限制珐琅持续发展的另一方面原因也来自品牌和消费者,越是稀缺少有的珐琅作品消费者越是喜欢,这也导致了珐琅钟表很难得以大量的生产,它们往往是仅生产一件或者几件。如今随着科技的发展,对于珐琅制作也有了很大的帮助。比如说,对于内填珐琅初始图案的雕刻,之前全部由手工完成,现在大多数都是用机器和镭射光线完成。“我们可以说是机器拯救了珐琅业,因为之前我们要做一批相同的珐琅表盘,雕刻师需要重复多次去完成相同的图案,现在有了机器就十分方便了。”现在制作一件做品比从前要相对方便,因为不需要再等待雕刻师一件一件完成雕刻,镭射光线可以做得既精准又快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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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填珐琅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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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填珐琅成品
Decugis从技术层面上对一件好的珐琅作品做了详细描述, “一件好的珐琅作品是十分精细的,也就是说当我们用显微镜仔细观看珐琅表面是不会看到气泡或者不平整的,在多次烧制的条件下, 最后的颜色和精细度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当然最主要的因素还是制作珐琅作品的人,一个优秀的珐琅师应该具备“精细度,耐心,对于色彩和整体设计的感觉,同时还要有坚持不懈的精神,因为很有可能在最后一次烧制的时候出现失误从而使之前上百个小时的工作付之东流。有了这些基本素质之后,就需要一个漫长的经验积累。” 那么以上所阐述的是从技术层面上来判断,还有就是从艺术层面上来鉴赏,这就要看个人的品味和喜好了,这也是珐琅作为艺术品见仁见智的一面,因为它永远不可能出现两个完全一样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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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胎内填珐琅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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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徒二人
在Decugis女士的珐琅工坊中有两个巨大的鸟笼,里面有八只可爱的小鸟,它们清脆的叫声始终伴随着我们的谈话。“如果不是今天有采访,一般来说它们是在屋子里自由飞翔的。它们非常听话, 在我们工作的时候不会飞到工作台上来打扰我们。我们非常喜欢在这种环境中工作。”这些鸟儿已经陪伴了他们两年,与此同时还有一条狗已经陪伴他们七年了。Decugis将会和她的徒弟在这个鸟语花香的工作室中,继续坚持他们的独立珐琅创作。
独立珐琅师
永不磨灭的璀璨光环
孙树明